狐狸與飛燕

*my天才哈生日快樂
*小王子paro／小王子八乙女×狐狸二階堂

　　「真正重要的東西，是眼睛看不見的。」
　　「是你如此深愛你的玫瑰，你的玫瑰才變得如此重要。」


　　二階堂頭一次見八乙女是在麥田裡，八乙女擋住了二階堂平常會路經的路中央，看見他就像看見了許久未見的朋友一樣，他才剛開口：「請問──」二階堂就俐落地穿過了他的身側，甚至還回頭看著因為這無視的舉動而好似被冒犯的八乙女。
　　八乙女蹙起漂亮的劍眉，二階堂看了實在有趣。
　　「我還沒被馴養，不能跟你說話。」
　　二階堂只是如此玩笑話，在八乙女思考這句話的意義時，二階堂就已經躲到麥田裡不知去向。

　　那天是星期三，狐狸會在那個時間穿越麥田，到附近的農村裡頭覓點食物，更多時候是在遠處看著村民們忙碌的身影，星期三是外村運送牛奶過來的日子，居住在農莊邊側的老奶奶有時候會分給狐狸一些牛奶喝。
　　縱使如此，二階堂仍不屬於任何人。
　　即便是農莊邊側的老奶奶，二階堂仍對他有些防備心，牛奶很香甜，但絕對不會在人類來往的地方飲用。
　　狐狸是不是群居動物，狐狸不擅長與同類相處。

　　一直以來都孤單生活著，二階堂向來很自由，可有時候自由反而像一座牢籠，困住了他自己。
　　狐狸學會了一個詞，叫做「馴養」。
　　也就是把自己完全的交給對方，與對方分享自己的生活與經歷，會因為對方的情緒而受到影響，會把對方放在自己心上，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卻總是好像一直都在一起一樣，理解對方、關懷對方。
　　馴養或許是快樂的。
　　交出了自己的自由，卻反而擁有了更廣闊的天空。

　　二階堂知曉「馴養」這個詞的意義，卻不認為自己是值得被馴養的狐狸。
　　直到他遇見了八乙女。


　　第二日的八乙女仍然等在麥田，二階堂不在星期四路過麥田，但他遠遠就看見了八乙女東張西望的身影，二階堂調皮地想要捉弄他，於是他故意從八乙女身後走過，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麥田裡。
　　「喂你──」
　　「真沒禮貌。」聽見八乙女這麼喊他，二階堂倒有幾分不悅的神色。
　　「昨天在這裡見過你，你知道最近的村莊往哪嗎？」
　　「我說了，你必須馴養我，我才能、」
　　「我知道，」八乙女打斷他的話，然後露出了好看的笑容「所以我可以馴養你嗎？」

　　陽光正盛，麥田的金黃色正飽和，八乙女的笑容幾乎就要融在這片美景裡面了，狐狸愣了一下，將離自己最近的麥穗撥向了八乙女。
　　「什、？！」
　　「你明白馴養的意思嗎？我們必須相互了解，需要花時間理解對方。」
　　八乙女狼狽地撥開滿臉的穗殼，二階堂對著他眨眨眼睛，一下子就往麥田的反方向跑。
　　「記著，我週三才會到麥田來。」


　　馴養。
　　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說要馴養他。
　　二階堂躲在蘋果樹下乘涼時，看著樹葉葉片之間的縫隙，陽光從碎縫之中灑落，像點點星光。

　　隔天二階堂卻被八乙女的聲音吵醒。
　　「嘿，找到你了。」
　　二階堂不悅地望著八乙女，在涼爽的蘋果樹下，八乙女待他像個熟人似的，他坐在二階堂面前，不怕弄髒身上的衣物——二階堂第一眼就看出來了，八乙女身上的衣服像王族，看來高貴，但又不像鄰近的國家衣物風格。
　　正確來說，這裡除了綠洲農莊之外，是一整片沙漠，八乙女會是從沙漠另一端來的嗎？二階堂饒富興味地看著八乙女。

　　「一定得等到週三才能見到你嗎？」
　　八乙女這麼問，二階堂先是一愣，然後試圖想要逃開八乙女的視線，卻被八乙女擋下。

　　「為什麼要逃？我想馴養你。也想多認識你一些，你一直逃的話就沒辦法互相了解了啊。」
　　二階堂深知自己正陷在矛盾之中，他只好放棄逃跑的念頭，任八乙女把他困在自由的牢籠裡。

　　八乙女並不來自任何國家，他指向天空，在還看不到星星的晴日，八乙女說，夜晚到來之後就會看見他的B-612行星。
　　二階堂倒不介意八乙女自顧自地說他自己的事情，他不屬於這個砂的國度，連衣裝都不合時宜，可正是因為如此，二階堂才能感覺到這樣的談話超脫了時間跟地域，八乙女描述他的星球，有兩座死火山，一座活火山，從前在行星上時，八乙女勤於打掃死火山，除去有害星球的植物種子，直到星球出現了一朵玫瑰花。
　　八乙女說到玫瑰的時候，眼神變得柔和，如果說八乙女原先神情充滿自信，有王者風範，那麼說到玫瑰的時候，就像春天的溫煦陽光一樣。


　　二階堂想，那就是馴養。
　　八乙女在乎他的玫瑰，記得玫瑰所有的一切，那樣的笑容是眷戀而飽含暖意的。
　　二階堂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跟別人分享自己的生活，即使他渴望著被馴養，但表達起來總有些彆扭。
　　多半是八乙女追著他跑，二階堂想，或許不屬於這個星球的人就是如此吧，待人總是有著過高的熱情，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也被八乙女影響了。
　　狐狸邀請小王子一起到村莊裡，小王子得到了許多牛奶，他漾著笑容把狐狸帶到麥田，和他一起喝著新鮮的牛奶，頭一次和人「分享」這一切的狐狸，不知不覺也依賴起小王子。
　　在樹蔭底下，狐狸看著碎光，想著小王子在漫天星空下指著星辰，靠在狐狸柔軟的皮毛旁，眼裡全是希望的光，告訴狐狸，他來自一顆B-612行星。

　　二階堂和八乙女在固定的時間見面，這也是二階堂所說的，要在固定的時間見面，那麼在見面之前會感到緊張，不安，卻又期待。
　　相見愉快，而分離會感到悲傷。
　　二階堂穿過麥田的時候總會想起八乙女第一次喊他，堅定地對他說：「我想要馴養你。」
　　那樣的神情是自己夢裡也無法預知的，只有八乙女能夠帶給他馴養的種種。


　　八乙女知道二階堂會在週三到村莊，週五大部分去葡萄園，剩下的時間會躲在蘋果樹下，狐狸不太會與其他動物打交道，或許是防備心比較重的關係，但每當八乙女出現的時候，狐狸總是露出他的耳朵，確認是八乙女的腳步聲之後就放心地等在不遠處的坡邊。
　　二階堂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但八乙女知道他喜歡被順著皮毛的感受，或許他自己不知道，狐狸瞇著眼露出舒服的表情時，八乙女覺得很可愛。
　　可狐狸也有時候會在八乙女面前露出他不解的孤寂。
　　正如同那如水晶般澄澈的雙眸，看著遠處的麥田，告訴八乙女：「是你如此深愛你的玫瑰，你的玫瑰才變得如此重要。」
　　「當你穿越玫瑰花園，你知道那些不是你的玫瑰，即便你應該會承認其實每一朵玫瑰都長得差不多，但他們終究不是你的玫瑰。」
　　二階堂看著八乙女，彷彿就要道別似的，盛滿了悲傷。
　　「八乙女，這就是馴養。」

　　曾經八乙女在二階堂的轉述裡，以為馴養僅只有快樂。但他現在跟二階堂一樣都明白了，馴養不僅僅是分享快樂，連同悲傷也需要一併承受，害怕失去，或是擔心自己不如他人、擔心自己不再被珍視，那都是馴養的一部分。
　　而這些不安定的因子，便是決定馴養會不會繼續下去的重要因素。
　　二階堂想，到底或許是自己一廂情願，想知道被馴養是怎樣的感覺，卻不願意承受離別的任何風險，八乙女或許有一天會離開，回去尋找他的玫瑰，那麼自己就又是孤單一個人了，他不願意承受這樣的悲傷，而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這使二階堂有些慌亂，變得想要把八乙女推得遠遠的。
　　可是八乙女卻對著二階堂笑，就像初見那般溫暖的笑容。
　　「二階堂，是你馴養了我。」


　　小王子將狐狸抱了起來，體溫傳遞給彼此的瞬間，二階堂有些暈眩，八乙女用那堅定卻又溫柔的語氣繼續說著：「在千百萬隻狐狸當中，我也能認出你，你是獨一無二的。」
　　「縱使所有的狐狸都長得差不多？」
　　「狐狸的差別可大了。」二階堂撇過頭去，尚未能釐清自己鼓動的情緒。

　　「真正重要的東西，是眼睛看不見的。」八乙女讓二階堂貼近他的胸口，二階堂聽著他胸口的跳動，竟覺得想哭。
　　「是我馴養了你？」二階堂抬起頭，對上八乙女的眼神，八乙女點點頭，二階堂張嘴就往八乙女的鎖骨咬上了一口。
　　「噢！」
　　「這是我的，我的東西必須做記號。」

　　八乙女讓二階堂躺在自己的腿上，漫天星空底下，他指著星辰，繼續分享著自己的星際旅程，講了國王的故事、點燈人的故事、地理學家的故事，直到二階堂舒服而安心地睡去，八乙女輕輕抱著他，細聲呢喃。
　　「二階堂，這不是馴養。」
　　狐狸動了動耳朵。
　　小王子以兩個人之間能夠聽到的耳語，狐狸豎起皮毛，轉頭又在八乙女掌心上咬上一口，之後從八乙女身上跑開，窩在書根邊，看似鬧脾氣但其實是在掩飾自己的羞赧。
　　八乙女倒也不疾不徐地再度走近，他重複再說了一次。


　　二階堂，這不是馴養。
　　這是愛情，所以，跟我的玫瑰不一樣，別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