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是跟psycho-pass3連動的活動(應該有微微量劇透)(吧
*也總之是意識流(和我的胡言亂語)
*title via辛波絲卡〈致謝函〉
他說,若是劇本裡出現一只槍,那只槍必定會被擊發。
他選擇當一個扣下扳機的人,就不應該再去思考有什麼情形會令自己感到害怕。
可是在情緒對照投射的那一個瞬間,他卻感到動搖。
在天氣突然變得寒冷的那個夜晚,他的室友兼動畫推廣BOT正在舉行psycho-pass3播映會,卯木千景一點都不介意和大家一起看這樣的動畫,畢竟他被室友特別指定為主角之一,補齊原作本來就是第一步,大家一起看是最快的方式。
他想,有些故事情節就像解開塵封回憶的鑰匙,就算自己不願意,也會被強硬地打開。
炯的眼神透過螢幕,情緒都穿透到卯木千景身上。
他難以避免地想起了八月。
在寒冷的國家,寒冷的冬季,那時候他們還沒認識十二月,穿著單薄的衣物走在紅磚道上,八月揚著臉,脣齒發出打顫的聲音,連同四月也覺得冷了,他收攏自己的外衣。
那時候八月說:「今天是滿月。」
四月一點都不在乎自然景觀,只是毫不猶豫地越過停下來看天空的八月。
「快走了。」
「四月你啊,得有點情趣啊!」
「那種東西誰需要啊。」四月沒好氣地回應,八月笑了一下,跟著四月一起回到了暫時居住的處所裡。
八月點起蠟燭,微小的光芒好像可以帶來一點溫暖,就算只有一點也沒有關係。
八月那時候問了四月。
「如果我出了意外,被迫做為人質,你會如何選擇?」
「把對方殺了。」四月撕開麵包,一點思考時間都沒有地回答。
「果然是四月。」八月笑開了,仿佛這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你會在我動手之前把對方殺了。」四月繼續咬著麵包,語氣毫無波瀾地說著。
「啊,這麼說也對。」八月露出自討沒趣的表情,四月瞄了他一眼。
「你被抓的那一天不會到來。」
「是啊,所以四月,你也不要被抓住。」
「我又不像你。」四月伸手去拿果醬,發現是甜膩的草莓醬,於是他又把果醬推了回去。麵包可以沾辣椒醬嗎,四月那時候趁八月反駁的時候分心這麼想。
「如果你被抓住的話,我一定會很難過的,甚至希望對方對著我開槍就好。」
「別說這些。」四月皺起眉頭「我會先殺掉對方。」
「我們都一樣啊。」
那只槍應該被擊發嗎?
他第一次這樣問自己。
槍枝落在他手上的重量應當再熟悉不過,子彈無情穿過冷冽空氣的聲響就像海底裡的噪音,越來越大,刺痛著他的耳膜,在陽光都照不到的海底深處,他把自己的恐懼都埋藏在那裡。
他不曾相信八月會離開他們,不相信真的會有一發子彈射向他的身體,不曉得血液從他的身體裡面漫出來是什麼模樣,也不曉得八月閉上眼睛前的最後一刻還掛記著什麼。
卯木千景不讓自己去想,從前他不肯讓自己去想,現在他不需要去想。
八月希望他與密能夠好好度過自己的人生,而千景也嘗試這麼做了,他在這個大家庭裡感受到了從前沒能有過的感受,有時候溫暖得讓他差點忘記自己的人生之書還有厚重得無法被翻閱的那一頁。
藏在海底的秘密偶爾會提醒他,溫暖的聯繫之外,還得保有一些淡漠。
所謂的夥伴,是這麼容易就能夠建立起來的嗎?
他看著對著他揚著笑臉的三角,千景沒有說話。炯跟灼之間的情感延續了多年,有相同的記憶與傷口,也有相互扶持而走過來的共同回憶,但千景所經歷的一切沒辦法讓人了解太多,他也不願意讓沐浴在陽光底下的孩子被巨大的黑暗給吞噬。
於是,站在那裡沒有往前的人,是卯木千景。
他反覆想了許久,如果今天有任何一個人被當作威脅他的人質,卯木千景想,他也會選擇與炯做一樣的事情。
無論是「狐狸」或是「監視者」,都在考驗著他的忍耐力,折磨他的心靈,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在心裡有了一處令他如此在乎的地方。
愛使人們變得溫柔,同時也變得懦弱。
他思考著自己該如何把劇目與自身經驗抽離,可這麼做的時候,他出演的角色便會失去靈魂。
正因為他與炯是如此的相似。
藏在海底的傷口被人看見了,而這一切卻不像他所想像那樣狼狽,他們都用自己的方式在療癒或多或少彼此的傷口,就像卯木千景在自己能力所及範圍照料劇團的事物一樣,這個劇團裡的人們也用自己的方式在守護著自己所珍視的事物。
他們每一個人在遇到危機的時候,一定都會選擇義無反顧地舉起槍,扣下扳機。
就像他義無反顧地想要守護著大家一樣。
卯木千景覺得自己想得太多。
深夜的時候他終於獨自踏上只有海潮聲的斷崖,在滿月底下,躺下,看著月亮,讓自己成為聽著海潮聲死亡的礁石。
八月,御影密都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夥伴,即便三個人再也無法相見,在自己橫越黑夜的日子裡,他們都是支撐著自己的最大力量。
那樣的回憶永遠都不會被取代,他是他人生之書最厚重的,沾滿眼淚的那一頁。
沾滿眼淚的那一頁終於被翻過去了。
愛過的人事物即便不在了,也依舊會在他們的心中繼續活著,只要沒有人忘記,八月就會一直活著。
那樣的愛也會永存於他的心中,愛著他們的八月也會永遠記得。
卯木千景往前走了。
憶起過往一切的時候可以不用悲傷,正是因為有過過去的記憶,此刻才會彌足珍貴。
卯木千景走上前去,笑著接受了三角的邀約。
有些時候做一點不在自己思考邏輯裡的事情,或許也是和人成為夥伴、拉近距離的一種方式吧。
他未知的人生之書還有很長一段,等待著劇團的大家替卯木千景撰寫。
在那裡,再也沒有謊言。
他的人生之書,色彩斑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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