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與飛燕

*趁官方還沒證實任何說法之前先把想要的青幻寫一寫
*原子邦妮 Astro Bunny – 這樣我就能忘記你了
*全部都是捏的高中時期／遇到POSSE之前的那些故事。

　　我曾以為這綿長好似沒有盡頭的白日夢，會在這一刻，有外人的闖入。

　　夢野幻太郎收緊了自己的外衣，校服明顯是和自己的身形不合的，但他仍舊將寬大的部份折起，別著涼就好。他這麼告訴自己。
　　時序就要進入秋天，天氣泛起了微微的寒，雖然他是北國出生的孩子，但自己能夠容忍的氣溫也就差不多是這樣了，他打了一個哆嗦，提起自己的書包，直到教室空無一人才起身離開。
　　幻太郎向來不太擅長與人為友，平時也安靜，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座位上看書，學校圖書館的書幻太郎已經看了大半，舉凡名人傳記、小說、科普或是漫畫幻太郎都看，那是不用額外花錢就能得到的娛樂──相對其他同學下課約了去校外喝飲料吃冰之類的，幻太郎已經將自己的開銷節用到最低了。
　　一個人沒有什麼不好的。
　　幻太郎走在回家路上，他還想著剛才讀的小說似乎有個句子他沒讀懂意思，回到家再好好看看上下文吧。那個瞬間，幻太郎竟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夢野君──」
　　這個通常只會在老師點名或者是上台解題時才會出現的名字，出現在同儕口中，幻太郎有些不習慣地回過頭，看見了同班的青年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你忘了這個。」

　　幻太郎看著青年手上，是自己遺落的筆袋，幻太郎低下頭去，輕聲說了一句謝謝，從青年手上接過的時候，能夠感覺到青年汗涔涔的手心，發散著細微的熱度。
　　他追了多遠？
　　幻太郎距離學校有一段距離了，所以青年知道他回家的路線？
　　幻太郎一時有些無法思考，只是將筆袋收進了書包裡，他不擅長跟人說再見，但基於一般的禮節，他還是向青年說了聲再見。
　　「夢野君，那個、」
　　青年卻又再一次地喊住了他，幻太郎身體一滯，看著青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彆扭地撓著自己的後腦。
　　「不好意思，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但是我看見你在看的那本小說──我也很想看。」
　　喔。
　　「是從圖書館借的，如果你需要，我明天就可以還回去。」
　　幻太郎試圖拉開一些距離，但是青年雖然笑得溫潤，可卻又繼續往前靠近幻太郎。
　　「不是那個意思啦！」
　　青年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
　　「可以的話，一起看？」
　　「啊？」

　　面對青年的問題，幻太郎有些摸不著頭緒，就算一起看好了，總不能把書拆成兩個部份吧？一起看的意義是什麼？
　　青年突然就笑了，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充滿了荒誕之處，他終於對幻太郎說出了自己的本意。
　　「我想跟夢野君做朋友。」



　　幻太郎闔上腿上的書籍，風把白色窗簾吹了起來，夏日這樣的風算得上是涼爽，幻太郎覺得蠻舒服，可考量到青年，他站了起來，將窗子關上了大半。
　　陽光透過了透明的窗戶，落在床沿，幻太郎已經習慣充斥在鼻腔的藥水味，他伸手去握住青年的手，在青年細細張眼看他的時候，幻太郎問：「你還記得你說，要跟我做朋友的時候嗎。」
　　青年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幻太郎又靠近了些，握緊了青年的手心，那時候說要和他做朋友的青年，手心汗涔涔的，不曉得是因為追了大老遠的路，還是終於要跟幻太郎搭話而緊張沁出的汗水。青年現在的皮膚乾燥，長時間施打藥劑跟點滴，原本健康的皮膚變得有些慘白，上頭還有深淺不一的小傷口，幻太郎滑過他的手心，用自己的掌指輕輕蓋住青年的手。



　　「朋友？我？」幻太郎詫異地看著青年，他捏緊了自己的書包，語氣沉了沉「我不需要朋友。」
　　幻太郎轉身想走，可青年卻趕緊上前，拉住了幻太郎的手，幻太郎從沒想過和別人牽手是這樣的感受，青年的掌心溫熱，在微涼的秋天幾乎是緩解他體內寒冷的良藥。
　　「為什麼？」
　　幻太郎許是嚇著了，他下意識抽開自己的手，他找不到原因，青年問他的問題幻太郎自己也沒有答案。他不懂得如何交朋友，多半在與人相處的記憶都不是太好，為了不讓自己難受，幻太郎選擇退到不會被人發現的位置。
　　為什麼青年會注意到他？
　　幻太郎的思緒全部揪成一團，沒辦法找到方法梳理它，青年又再一次問了：「我想跟你做朋友啊。」
　　「我不需要朋友……」幻太郎這話說得有些心虛了，青年卻像找到了解套的方式一樣，他再一次伸手去握幻太郎的手，將他的手交疊在一起，收納在自己的手心。
　　青年的手心很寬厚，幻太郎太瘦了，跟青年的一對比起來就顯得弱不禁風似的。
　　「那我們不做朋友。」

　　「『今晚的月色真美』*。」
　　幻太郎的身體一震，他看著青年，青年的臉泛著微紅，眼神直直望著他，等待著幻太郎的答案。
　　夏天不是結束了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聲響呢，在他的耳裡不斷不斷迴響著吵鬧的轟鳴，一瞬間彷彿天旋地轉，最後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青年用力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
　　「夏目、漱石……嗯，月色真美……」

　　青年握著幻太郎的手變成扣住他的指尖了。
　　「太好了。」

　　青年笑著的樣子，幻太郎不會忘記。
　　他問青年，為什麼是他呢？為什麼，明明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在班上一點都不出色，也不會與人相處，為什麼青年會喜歡他呢？
　　青年繞過了幻太郎，點了點幻太郎手上的小說。
　　「因為你會看的書，跟我喜歡的很像啊。或許我們可以聊很多事情，話題也可以有很多，所以──」

　　青年與他共築了一段柔軟的夢境，在林蔭大道上，幻太郎第一次乘上他人的腳踏車後座，踩在後方還有些不安，緊抓著青年的肩膀，但青年騎得很穩，幻太郎也慢慢放下了自己的不安，享受著風吹撫過身側。
　　青年愛看的書確實與他相似，在長椅上青年挨在幻太郎身邊，幻太郎終於明白原來他所說的「一起看」是這個意思，在泛黃的書頁上留下了一枚又一枚的指紋，在美好的晴日，幻太郎終於明白生活中真的存在無價的快樂。



　　幻太郎對護士輕柔地噓了一聲。
　　青年剛才才睡了，他剛剛才說完他很想念春天的櫻花，櫻花花瓣落在他們一起看的那本小說裡，幻太郎捨不得就這麼扔了，所以自己壓花做成了書籤，青年看到笑得比平常更開，於是幻太郎把自己一直珍藏的書籤放在青年的枕頭底下，告訴青年，睡一下吧，然後快點好起來，好起來之後的春天，我們再一起去看櫻花。
　　青年囁嚅地回應著好。
　　幻太郎回到了窗邊的位置，打開看到一半的小說，裡頭的書籤被另外一張小字條給取代了，他在陽光沐浴下靜靜翻動著書頁。


　　而我知道，在我那綿長的白日夢裡，青年成為了我夢境的一部份，而夢，沒有醒來。


*夏目漱石有次在課堂上詢問學生，英文的I love you該如何翻譯才好，學生回答他「我愛你」，夏目漱石說，日本人在表達情感上比較含蓄，所以，翻譯成「今晚月色真美」會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