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拍啤酒廣告的二階堂。
「經紀人,哥有問題。」二階堂大和從紡手上接下劇本,隨意翻了兩頁就露出了艱困的表情。
「……大和先生!我知道這是比較不同風格的廣告,但我也希望你能夠嘗試看看……!」
大和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劇本。
這是大型酒商的一次特別企劃,同一個品牌推出了截然不同的兩款啤酒新品,找上了當紅的IDOLISH7,由於是酒類廣告,所以便挑選了團體當中已經成年的三個人──二階堂大和、和泉三月以及逢阪壯五,的確怎麼分都會有一個落單的狀況。
兩款新啤酒分別是morning kiss以及nightmare,早安吻是甜甜的水果氣泡酒,外包裝彩亮麗的馬卡龍色系,瓶身是中性的亮黃色,這組的代言很適合充滿活力的三月以及優雅高貴的壯五;而nightmare走得就是暗色系,烘焙深色麥芽的黑啤酒,相對而言便帶了一些夜晚的曖昧以及魅惑。
不管怎麼分配他一定是負責nightmare的那一個。
而廣告的內容,二階堂大和看完了,一言以蔽之,他扭頭對著紡說:「這種TRIGGER風格,哥應付不來吧?」
「大和先生一定可以的!」紡堅定地如此說道,其實大和也沒有特別想要推辭的意思,比起又要他演反派或是殺人犯,帶著魅惑性感的簡單動作跟劇情,大和還是覺得比較不排斥。
確實,性感甚至帶些暗示的風格通常都會由TRIGGER來代言,這一次有這樣的機會,廠商還指定要IDOLISH7,大和想了想,總也覺得沒有推掉的理由,於是他對著紡胡亂應聲了幾句,拎著手上的廣告劇本就回了自己房間。
Morning kiss的風格輕快,光線也相對明亮,大和可以想到陽光透過窗子,灑落滿屋子的溫暖,像戀人在晴日的賴床,像一隻貓慵懶地走過窗臺而且伸了一個腰。一切都非常明確而且美好。
可nightmare就不一樣了,字面上來看即是夢魘,神秘而且具有巨大吸引力,幾乎要把人吞沒的那種魅惑,無以言語地,把靈魂吞吃入腹,情與愛都是一場拉鋸戰,一者以愛,一者在深夜成了夢魘。
這一切都很不具體,他們所需要的一切都是一個感覺。
大和撐著頭,思考了很久。
廣告開拍前大和做了不少功課,也找了點參考的題材研究了會。
他確實感覺到自己有些走火入魔,環一看到紡就大聲告狀:「經紀人!和哥最近,好奇怪!」
怎麼說呢──
二階堂大和坐在休息室裏被化妝師鋪上粉,造型師將他的眼鏡取下,左側的頭髮往後一梳,鏡子裏頭的自己露出了大半的臉頰,化妝師將他的眉毛畫得更清楚些,在鏡子裏,他看見自己的眉骨,想,那可能是今天要表達的重點。
一個人的神情往往可以引逗出凝視者的欲望。
當他梳化完之後,大和重新戴上了眼鏡,這看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他穿著俐落剪裁的暗色風衣,左側的發後梳而露出了額頭與耳朵,他看著鏡子裏面的自己,眼神有些冷,可那是第一層的演技,在鏡頭朝著他推進的時候,觀看者能夠察覺到他的冷裏頭有著焰火,而那一刻,冷冽就成了神秘感。
Nightmare的攝影棚燈光調得很暗,佈置出來的酒櫃點著褐色的光,大和覺得自己大半個身體都隱沒在黑暗之中,採光師正在驗光,調整反光板到最佳位置,大和坐在高腳椅上,導演過來和他聊了幾句,大抵是不干涉大和的表演方式,簡單交代個幾句之後便上鏡了。
瓶身濕冷,從冰箱裏才剛拿出來沒多久,沁出了水珠,大和瞇細了眼,他看似無意地將酒瓶在手中把玩,掌心沾上了酒的寒意,濕漉漉的,彷佛某一種暗夜中的隱喻。
攝影機的紅點對著他亮著,二階堂大和拿起了酒瓶,半瞇著眼,嘴唇曖昧地貼近瓶身,似是細語呢喃,貼近耳朵旁邊的戀人絮語,可卻又什麼話都模糊不清。
他的唇滑過瓶身,鼻尖沾上了酒瓶外沁出來的水珠,恍若情事裏頭流過鎖骨的汗水,不斷向下墜落直到胸口直到心湖。
像羽毛搔癢著心尖,他漫不經心地遊移眼神,鏡頭開始運轉之後他還沒正眼看攝影機一眼,在他有意無意地伸舌舔過自己的唇珠後,二階堂大和終於看向了鏡頭,霎時凝視者彷佛是被春雷喚醒,如麻似痛的愛戀竄遍全身。
那雙眼睛裏有無邊的宇宙,暗夜裏透著光,二階堂大和用眼神勾向鏡頭,他輕輕挑了眉,他知道在鏡頭這麼貼近地拍攝下,在細微的臉部表情都會被無限放大,如同死神用鐮刀勾住了凝視者的欲望及魂魄。
他在那一個瞬間構築了一個暗夜星空,將人拽入那個找不到出口的宇宙,當他啜飲一口啤酒,吞咽下去的時候喉結滾動,每一吋肌膚都帶著魅惑的訊息,黑啤酒的氣味在他的口中散開,像濃得化不開的深夜。
二階堂大和壓低了嗓子,聲音不重不輕,正巧就是靠在一個人耳邊的聲量。
他說,我就是你的nightmare。
乍聽是磁性的,像深夜無車的高速公路上會伴著你回家的深夜DJ,會說些話,放著安靜的歌,靜靜陪伴你到夢土。
可凝視者被勾勒出欲望之後,那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就成了情事裏的低啞,同鼻尖上的水珠,燙上了自己的眼口舌鼻身體心臟。
導演並沒有喊卡,他讓大和隨興地繼續發揮演技,鏡頭裏的他勝券在握,他輕笑了一聲,而後眨了一下眼睛。
彷佛蝴蝶效應,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夠在他人心裏掀起巨大波瀾。
飛蛾的本性是撲火,黑夜使他退去的冰冷的外衣,他的一切都是推波助瀾的兇手,將靈魂推進他的焰火當中,那火焰燙上自己,焚燒自己的身體跟神經,卻甘願在他的手上被燒得殆盡。
二階堂大和勾走了鏡頭外的靈魂,他帶著淺淺的笑容,像個局外人,遊刃有餘地笑著說:「我就是你的nightmare。」
*
我願他在夜裏折磨我
我願他是夢土之上的撒旦
我願是蛾,請焚燒我,直到一點灰燼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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